《皇明宝训》记载《谕对录》

谕对录：

皇明宝训

嘉靖六年十月初五日，上谕大学士张璁、钦更、孚敬：朕有密谕卿，勿令他测知以泄事机。又谕：朕与卿帖皆亲书，虽不甚楷正，恐代写有泄事情。

孚敬疏谢因举先朝杨士竒故事，请给圗书为密封奏对之用。上许之。乃谕曰：凡朕与卿等可议事情，除军国重务卿等同官三人议奏外，或有密访事机，欲法祖宗故事，各赐印记一以封所来帖子。又朕所送下文书亦不可无封记，令制一套，正面画云龙，上批谕某官中用政事文札验记一颗，背封上用御封二字，庶出纳有验，不致有漏事机。朕无可谋者用与卿预计可否，通议来闻，并赐印记字样也。劳撰用密之。

孚敬言：先朝仁宣二庙尝赐近臣圗书，蔼然唐虞吁咈气象。今此事诚宜修复，但印文止可责望，语如纳诲启心、责难陈善之类，不必过为褒美，又当因人而施，不可太滥。

上报曰：思卿之所言，深忧朕也。滥及多人，则谋不成，事易泄。乃赐银圗书二曰：“忠良贞一”、“绳愆弼违”。仍谕曰：兹今所赐卿封疏印记又欠征验其真，凡所上密疏可以幅后小书某字号自一至若干，庶上下方如亲见。朕虑时人猾诈，倘一失之，我君相必被他人相间也。夫君者，天下之主，可亲者二：宗室支属私亲也，忠良贤佐公亲也。亲其私者，以夹辅王室也；亲其公者，以治理朝政也。今编四字，仍劳卿密说他三臣以朕意，卿用“忠”字。

既而孚敬上疏谢，上手诏答曰：朕念国政重大，事机当谨，兼有过不闻，厥过愈深，故以银记锡卿以识封疏览所陈，谢朕具知悉。夫自古明良相遇，必交相儆戒。朕本不明，上荷天及祖宗付托，特求嘉猷以匡治改过。卿宜竭力赞襄，用辅不逮，勿惮勿讳，庶尽交修启沃之体。

嘉靖六年十月十五日，上颁赐大学士张孚敬银圗书二枚，复手勑曰：朕思朝廷政事体类甚多，其有紧关重事，必须谋及左右信臣以匡不逮。今除军国重务文移朕与卿等共理外，或有封对文书，必须验封识以防出入。今以银圗书二枚，凡有讲学政事问于卿者，以“忠良贞一”印封；若或朝政有差，忠言未纳，用舍倒置，诸凡利于小民关朕德及政事之缺者，以“绳愆弼违”印封，皆以密封来闻，庶得征验其真，亦朕免于过差矣。卿其钦承。嘉靖十年三二十日，篆曰永嘉，上赐元辅张孚敬银印一颗，张茂恭印。手勑曰：朕有命卿，凡有对奏当用新印。卿以为君前未有臣称字者，朕惟此不同他诸君所赐，便是君命。且朕止令对奏用上奏，仍以原记即此意耳。朕知卿必曰：“君前不可用字。”故如前命之，而犹以为不可，足见祗敬之至。宜如朕命可也。

译文：

谕对录：

《皇明宝训》记载，嘉靖六年十月初五日，皇帝对大学士张璁、钦更、孚敬说：我有密旨给你，不要让别人猜测到而泄露机密。又说：我给你的信件都是亲手写的，虽然写得不太工整，但恐怕让别人代写会泄露机密。

孚敬上疏表示谢意，并举出先朝杨士竒的旧例，请求给予印鉴以密封奏疏。皇帝答应了。于是又谕告说：凡是我和你们可以商量的事情，除了军国大事你们同官三人商议奏报外，如果有秘密探访的事情，想要效法祖宗旧例，各赐给你们一个印鉴以封住送来的奏疏。又我送下的文书也不能没有封记，令制一套，正面画云龙，上面批示给某官用的政事文札验记一颗，背面封上用御封二字，这样出纳就有凭据，不致泄露机密。我没有办法的时候，就与你们商量预计可否，通议后再来报告，并赐给你们印鉴字样。要慎重保密。

孚敬说：先朝仁宣二帝曾赐给近臣密书，气象雍容和乐，有如唐虞时代的吁咈气象。现在这件事确实应该恢复，但印文的内容只能寄托希望，言辞如纳诲启心、责难陈善之类，不必过于褒美，又应当因人而异，不可太滥。

皇帝回答说：我思虑你的话，深感你对我的担忧。滥及多人，则谋划不成，事情容易泄露。于是赐给银印二枚，印文是“忠良贞一”、“绳愆弼违”。仍谕告说：现在所赐给你的封疏印鉴又缺乏验证真伪的办法，凡所上密疏可以在幅后小写某字号自一至若干，这样上下就如同亲自见面一样。我虑及世人狡猾欺诈，倘若一旦失误，我君相必然被他人离间。君主是天下之主，可以亲近的人有两个：宗室支属是私亲，忠良贤佐是公亲。亲近私亲，是为了夹辅王室；亲近公亲，是为了治理朝政。现在编了四个字，仍请你秘密告诉其他三位大臣我的意思，你用“忠”字。

不久，孚敬上疏表示感谢，皇帝亲笔回信说：我考虑到国家政事重大，处理事情应当谨慎，同时有过失而不报告，过失就更大了，所以赐给你银印作为识别封疏的标记，让我阅览你所陈述的，感谢你的详尽说明。自古以来君主和贤臣相遇，必然互相劝诫。我本来不聪明，上承天意及祖宗的托付，特地寻求好的建议来纠正我的治理和改正我的过失。你应当竭力赞助，帮助弥补我的不足，不要害怕，不要隐讳，希望能尽到互相劝诫的责任。

嘉靖六年十月十五日，皇帝颁赐给大学士张孚敬银印二枚，又亲笔敕谕说：我思考朝廷政事体制很多，其中有紧关重要的事，必须同左右信任的臣子商量来弥补我的不足。现在除了军国大事的文件由我和你们共同处理外，如果有密封的奏疏，必须验明封记以防出入。现在赐给你银印二枚，凡是有讲论学问、处理政事向我询问的，用“忠良贞一”印封；如果朝政有失误，忠言未被采纳，用人不当，所有有利于百姓、关系我的德行及政事缺失的，用“绳愆弼违”印封，都要密封后送来，希望能验证其真伪，也使我免于犯过失。你要恭敬地承受。嘉靖十年三月二十日，铸印文为永嘉，皇帝赐给首辅张孚敬银印一颗，印文为张茂恭印。亲笔敕谕说：我有命令给你，凡有奏疏应当用新印。你认为君主面前没有称臣字的，我惟有这一点不同于其他君主所赐的，便是君主的命令。而且我只令奏疏用新印，仍用原印记，就是这个意思。我知道你一定会说：“君主面前不能用臣字。”所以如前所命，但你仍然认为不可以，足见你的恭敬至极。你应当按我的命令办。